第五章 秦代、漢代

秦漢時期玉器的發展概況

第五章  秦代、漢代

 

   秦漢時代出現了中央集權的統一帝國,但秦統一後僅十五年即告滅亡。繼之而起的西漢不久經過文景之治,社會安定、民生富遮,國家日益強盛,在經濟、文化藝術方面有了很大的發展。玉雕在深厚的戰國藝術傳統基礎上,漢代又發展至另一高峰而形成另一風格,從戰國的豪放俐落之風轉為相對的質莊重,而又典雅工穩的風格,與戰國藝術各具特色。

   自漢代通西域以後,交通較發達,新疆玉來源遠較前代豐富,皇帝之白玉六爾為首,祭天地之儀,玉幾玉飾凡七千三百物,用途擴展到日用品方面,可謂俱備矣,六瑞六器以下,法器皆從周制。漢代以後,玉器多偏重於裝飾之用,而對禮器方面有用途已逐漸變少。

    漢代琢玉的技術,此時也有所改進,已較殷周更見精巧,漢代動物形紋樣極多,它造型古拙,簡練、生動和有力,實在是極為精美,非常耐人玩味。漢玉花紋之雕飾繁多,如殼壁,蒲壁於壁心雕殼紋,蒲紋之外,壁外層加雕隊質,雲雷,離虎或朱雀、龍紋,玉壁亦有鏤雕出廓龍,凰或離紋等之裝飾,漢代常用的變夠碾法,可作為睦時期的雕琢特徴,其線書宛如遊絲,細入秋毫,明淨勻整,無些少之滯跡,玉質亦較殷,周之玉為美。

    明高濂燕關清賞說:「漢人琢磨,妙在變夠,碾法宛轉流動,細入秋毫,更無疏密不勻,交接斷續,儼若遊絲白描,毫無滯跡。」

    文震享長物志也說:「三代秦漢製玉,古雅不煩,即如子母離、臣質紋,雙夠碾法,宛轉漢動,細入毫髪。」

    能有此種製品,非玉的製作方法進步不可,治玉方法與鍋鏤的器具,此時也有進步進期,工具方面,從殷周之出土 古玉中,常常發現到細小的穿孔和細密的花紋,這可能在琢玉工具方面,不致比漢代缺少,但是大件的玉器,漢代是普遍地比以前為多,那麼在這些工具的使用上,也許不是前代可比了。

    至於「漢玉」之所以有名,自亦有其由來,因中國產玉最豐富和玉質最佳的地方是新疆,而新疆在漢代的時候選是西域,自漢代班超平定西域以後,西域便向朝上年進貢,貢品中除了著名的蜜瓜、葡萄之外、美玉是生要的貢品。有了美好的玉料,加以良好的雕琢工藝,自此漢玉一名,便開始聞名而流存後世了。

在漢代有名的玉器中,新品種「玉辟邪」是著名的古物「辟邪」為古代傳說中異獸。在西漢時,天綠與辟邪,多用銅製,放於殷閣中以壯觀膽。到東漢時始多作為墓前的石獸。因為「辟邪」含有辟除邪惡之意,故西漢時已有玉製天綠和辟邪,有人用它彼此饋贈,就像后世送「如意」一樣,天綠與辟邪的分別,可觀漢書西域傳之說:「烏山離國有桃拔師子。」注:「孟康日:桃拔一名符拔,似鹿長尾,一角者或為天綠,兩角者或為辟邪。」到了拚死代,天綠與辟邪已沒有什麼分別,玉製的不論一角,兩角或無角的都統名為「辟邪」了。而古代玉製辟邪,以雕有翼的為多。

玉辟邪迄今出土最早的,是在一九六六年一九七六年陝西省咸陽市周陵公社渭陵附近所出土的,屬西漢早期。玉辟邪為青白玉圓雕,獨角,昂首前視,張口露齒,頷有長髪,尾垂於地,前足有翅,挺胸而立,其造型生動,姿態雄壯,氣魃宏偉,非常有力,這種傑出的創造,反映出漢代雕刻家巨大的氣魄和精湛的藝術。

玉鳩仗著是漢代物出的著名玉器,鳩仗首與近代之龍頭枴杖一樣,是敬老的器具。相傳年老人吃了鳩仗,可以不噎,此習俗傳到漢代時,就改用玉製成一鳩首嵌在杖首上,在重陽節時送給老人,以示敬老之意。從出土文物中發現的杖首始於春秋戰國時代,初時以銅製杖首最多,著名的有山東阜魯國故城東周基出土 的錯金奶銅杖首,器身雕龍凰紋,通體鑲嵌金銀片,製作甚精。其他出土的尚有如德欽縣石底古墓的銅鹿首杖首,山西長治分水領戰國墓的鸚鵡杖首,廣西貴縣羅泊灣二號漢基的玉龍頭杖首均較著名。這些玉或銅製的杖首均雕動物形,至漢代更為盛行。漢時尤以玉鳩仗首著稱而傳流後世,如現存台灣故宮博物院的「白玉鳩杖首」就是清代乾隆年間的仿古玉器,在漢代,杖首之各種動物形玉雕頗多,但只有鳩仗首,才作為朝延敬老有的。

續漢書禮儀志說:「仲秋之日,縣道皆按戶比,年始七十者,授之以玉杖,鋪之以糜粥,八十、九十有加,賜玉村,長九尺,端以鳩為飾。」此種禮制,至唐代時仍存此制,如玉海說:「唐開元二年九月丁西,宴京師待老於含光殿,賜九十以上幾杖,八十以上鳩杖,婦人亦如之,賜於其家。」

漢代玉印璽數量遠較戰國時為多,印身也較大,印文多為陰刻的白文,篆法均勻,如一九六入年在咸陽出土的西漢初呂後玉璽,高二、寬二點八公分,重三十三克,印作四方,通體晶營,離虎紐,四側刻雲紋,印文篆刻「皇後之璽」四字,呂後名矬,高祖五年(公元前二零二年)封為皇後。

據東漢衛宏擇「漢官舊儀」(輯本)所記,漢代「皇帝六璽,皆白玉,離虎紐,文日: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凡六璽。」「皇後玉璽文與帝同。皇後之璽,金離虎紐。」漢應劭「漢官儀」卷下(輯本)記雲:「印者,因也。所以虎紐,陽類:虎,獸之長,取其威猛以執伏。」呂後此印系白玉成,離虎紐,與上述記載基本相符,印文篆書,與出土的西漢官印相比,更為精細工整。

在封建社會裡,官印象徵著封建各級政權的權力,按衛宏「漢官是儀」鄭上(輯本)記:「秦以前,民皆佩綬,以金,銀,銅,象為方寸璽,各服所好,漢以來,天子獨稱璽,又以玉,群臣莫敢用也。」按漢時,帝,後印獨稱璽之說並不確。「漢官舊儀補遺」記:「諸候王黃璽,葉駝紐,文日璽。」傳世有「淮陽王璽」可證,(見「十鍾山房印舉」二、一)。又奴單于印,文也日璽,見「漢書,奴傳」。出土和傳世的西漢印中,非帝後之印而玉質者也不少。如北京故宮藏「婕妤妾趙」印,長沙楊家山西漢墓出土「陳平」印,見「考古」一九五九年十二期,皆玉質。可能在西漢並未形成制度,只是「群臣莫敢用」,到東漢較嚴格,故衛寵有此記載。

儘管在事實上漢代諸候王還有稱璽的,皇妃,群臣在印章也有用玉的,但這種記載也反映了秦漢以來,在禮儀制度方面,封建中央集權制的逐漸加強。

在西漢初期的廣州南越王墓中,共出土印章二十三枚,分有金,玉,銅,水晶,瑪瑙,綠松石,象牙等不同的質料,其中玉印八枚,在墓方身上發現了九枚印章,有四款未刻文字,屬官印有四枚,是龍紐金印「文帝行璽」、龜紐金印「泰子」復鬥紐玉印「泰子」,離虎紐玉印「帝印」;屬私印一枚,是覆斗紐玉印 「 趟睐」名章 。 超昧霹南越文帝 ,是南越国的第二主 。墓中陪 葬的莲有四锢夫人 ’ 身份最高的是右夫人 ’ 幢葬物也最多 ’ 有龜紐金印 「 右夫 人重」 宫印 ,和刻「趋窒」 的私印之象牙名章 。 渥有一枚焦娃 「景巷舍印」 的铜宫印, 表明殉者是管理后富的内臣 。道批印重 ,其印型之多,刻工之精,文字怖局之潭厚典雅,寰足露精美漠印代表之作,深具重要的匿史和警衔的僵 值 。

在墓中西耳室莲出土了雨槐 「 睐」 字封泥 因而可罹嚣墓主即趋睐。主室北面露後藏室, 是防放御膳珍锺及各霍炊器 、容器的库房 ,這裏發現發了十多塊 泰官」 封泥 。泰宫是掌管王室散食的宫署 , 表明道些物品下葬峙是由泰宫 署掘封的 。在另一室内也爱葫 「 泰宫」和 「 厨运之印」 的封泥多堤 ,殉者身份 似篇眉厨载役。道些封泥萤物的登珉,證明了西漠的印章仍是庭於「 封泥峙 期」。 「 封泥」 就是古代以竹筒嫌吊作篇文害交往峙,必需在其察踞的打拮踵 ,用一小瑰黠土将它封固 ’ 再取印章加窒泥上 。可防偷拆 ’ 韭可查裁别 ,道 是古代宫私社交 的互契,即使包裹货藏之捆粟,亦用封泥 。

秦滅亡後 ,原统一镜南峙的秦将趋倍,攘兵摆布嶺南,自建南越圈,以番 禹即今震州属部域 。一九八三年廣州象岗山页出土西漠初年南越国第二代王趋睐的陵墓 。基主身穿栋摆玉衣,玉衣裏外铺垫有三十多瑰玉璧,身上懸挂成組的玉佩,腰間兩邊放鐵劍十把,其中五把是玉具刻 ,规格大而雕锺精。另出土四十三件玉劍飾,如按劍飾,如按劍之道,琢,必,四件為一套,可組成八套。這樣多的玉具劍是西漢墓中很少見以的,推想是趙佗家族尚武及要保衛其小政權有關,這批劍飾大都使用高浮雕、所雕的龍,凰,獸紋,運用線刻,浮雕,圓雕的技法琢出游龍 、離虎、瑞獸,或斐面透雕斐鼠放 ,雕工健勤生勤, 其構圖之精巧 、工藝技巧之超卓,件件精絕,玉雕器皿在漢代較少, 但此墓出土的玉危 、玉董杯、玉角杯( 觥)、玉盒、玉承露堡,此五件玉器皿設計奇異,造型侵美 ,雕工撞精 ’ 是漠代玉雕中的瑰寰 。

玉承露盤的正中是一倔吴筒形的 高足玉杯 ,插在一個玉雕作三锢花朵形的 杯托之中, 再装入一锢托架内 。托架由三倏金蛋银身的青白且成 ,三筐各握 口街 一瓣尖 ,把高足玉杯抬起 ,下面再用淺腹铜盘承受著 ,铜盘中心舆玉杯之間加墊一木槐取平 。其造型突出三蘸拱杯的氯势超凡、更顯高貴神奇。秦漠暗期方士思想盛行、練仙丹、長生不老藥,以修練成仙。如秦始皇舆漠武帝都渴望長生不死,這個承露盘的出土,除了反映出趋昧也祈求甘露 ,服贪以求延年外,也是一個極寶貴的實物資料,證實「漢書,效祀志」記載漠武帝在建章宮作承露盤求仙露和玉肩而吃 ,祈求升仙的事第可信 。而它比漠武帝的承露盘還早二十多年 。

漠代盛行厚葬之凰,玉渐渐由敬重而远入神秘的境地,後用玉做成各種可以僻邪的符璽,如剛卯、嚴卯,可以治病,演變成吃玉能長生不老。如在 流傅中,漠武帝會在宮中築了一個所謂「承露盤」,以露水和玉悄而吃,認為便可升仙 。也登展露死人用玉葬屁锺不朽的翻念 。因而中国古人将适程恭敬地稽霹「 天地之精華」之玉 ,製成各種專為喪葬用之器物 ,较之商周喪禮更為週說和隆重,徙商周葬玉的较簡,如士喪禮所說的 :「 商祝掩 、琪 、設目。筒單順序 ,至载國時代出瑰了圓柱或棱柱狀的七穹塞,進展至漢代的九把薄玉片琢成簡單之五官,縫在紡織品上的復於面,或也有將玉片放在胸前,這是玉甲(玉衣)的騶形。至漢代已發展至金縷玉衣和銀(銅)縷玉衣。從一九六八年在河北滿城發掘的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和其妻寶綰的墓,這兩座墓各出土一套保存完整的「金縷玉衣」,詳情請參閱拙著「中國玉器歷代史」。

西漢在葬玉中此時盛行把玉蟬放在死者口中,稱為晗蟬或簡稱晗,放在手中的玉豬,稱為玉琢或握,玉琢多成對出土,玉琢的形制,一般非常簡單,別具精豪簡練一格,除用玉琢殉葬外,出土中還常發現有玉馬,玉牛和玉羊,玉牛和玉羊,也發現有少量的玉犬。

玉壁在漢代製作很多,除了作為貴族所用的禮器外,也用作起信物和裝飾物作用,還有如用於穫沉,殯葬等,都有用玉壁的。

周禮大宗伯:「以蒼壁禮天。」漢代仍沿此制。

漢書:「玉候宗室,朝觀聘享,必以皮幣莨壁,然後得行。」說明朝觀聘享,有用壁為莨,或用壁作饞贈的。

漢書:「沛公見項羽鴻門,步從間道走還軍,使張良留謝羽,羽問沛公安在?良日:「聞將軍有意督過之,脫身間至軍矣,故使臣獸壁,羽受之。」說明壁又是和平與平安的象徴。故西陽雜組說:「古者,安平用壁,興事用圭。」壁雖然沒有證信的意味,但可作對人表達一種敬意。

壁還作為獲沉之用。「獲」是古時天子巡狩,遇到大山時都要祭禮,祭完後就把祭玉埋於地下,「沉」是天子遇到大川時同樣要祭禮,祭完後把祭玉投入水中。

玉壁在漢墓中發現很多,常放在死者的胸前或背部,如西漢早期南越五墓主人身穿絲鏤玉衣,玉衣裡外輔墊有三十多塊玉壁,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墓出土玉壁二十五年,殯葬玉壁有生前用的,也有專為葬禮而造的(玉質較差而粗工),玉壁有的放在棺之間,甚至鑲嵌在棺的表面作裝飾之用。

玉組佩在漢代日趨式徴,其組成的各種玉件亦日漸少見,用於佩的小玉璜此時期數量大減,但大玉璜的製作仍多,喜雕殼紋,蒲紋,乳丁紋,西漢新出現了一種鏤雕的雙龍道璜,在背、腹都有鏤雕出廓卷草紋飾,從西漢揚州妾莫書墓和河北定縣西漢劉修墓無意有出土。

佩飾中有一種新形式,俗稱雜心佩心現,它實際上是玉葉的變形,壯似盾形的片壯鏤雕佩飾,盾形上尖下圓,左右均鏤雕出廓的離,烏,流雲等紋飾,西漢時為平面壯,東漢以後它的出廓紋飾已逐漸趨向高浮雕,這種形式一直流行到明清。

玉觸在漢代已日漸減少,但仍有少量與前代的圓體形不同之透雕精美烏獸紋片壯觸出現,作為佩飾之用。

玉笄是用來「卷髪」及「連冠於髪」的實用器,至漢代,男女都已使用玉笄整理髪型,並使它冠連於髪上的。

玉帶銘在漢代製作較多,銘首除龍,獸首外,也多雕離首形,離首,銘是漢代最常見的形式,雕工飽滿勻整,圓美而趨於工穩,流麗典雅,反映出漢代的時代風格。

漢代盛行蟠螭紋,它在繼承了戰國精致靈巧的基礎上,出現了嶄新的風格,以玉劍飾為例,喜用高浮雕,是戰國時代所罕見,它更善於巧妙地運用S形的優美曲線,在結構方面打破了前化對稱的格局,成功地使用了均衡的規律,求得了變化。所雕的螭有出廓的,有多達四,五隻蜷曲蓄勢,左右顧盼,追逐糾纏,也有穿雲出沒,起伏隱現於雲氣水滑之中,也有騰身踞地,或挺胸昂首,表現出靈活的動態美。這些高度的藝術造詣,可從南越王墓及劉勝墓中出土的大量玉劍飾中看到,它充分表現出漢代玉雕的嶄新風貌和特色。

由於蟠螭紋十分盛行,龍紋在漢代相對的減少,但媽於戰國末期的首層相卸(俗稱咬尾龍)的蟠龍環,此時已成為一個品類,龍身曲屈圓勁,獨有戰國遺風,漢代蟠龍環從戰國時雕成蜷曲的一圈,變作一圈半或兩圈的龍形,大多溫醇渾厚、圓潤,而趨於工穩,紋飾圓美而不險峭,龍形態溫馴而不獰萬。與戰國玉雕的氣息不同,此乃西漢的特點。至東漢時期,動物紋飾進一點向圓潤,柔和,勻整,裝飾化而趨於穩定的方向發展,流利典雅,反映出新的時代風尚。